《刘擎西方现代思想讲义》读书笔记 03 —— 第二章 现代人的精神危机
前文提到,现代性的困境体现在两个不同的领域:个体的心灵生活和公共的社会政治事务。这两大问题彼此关联,但在分析的层面上仍然可以分别予以探讨。
本章聚焦于个人层面,讨论个人心灵生活的一个大问题:“精神危机”或者叫“信仰危机”。
你们说相信扎拉图斯特拉,但扎拉图斯特拉算什么?你们说是我的信徒,但所有的信徒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没有探索自己,却发现了我……现在我要你们丢开我去发现自己,只有当你们全部否定我的时候,我才会回到你们身边。 —— 尼采
传统认知模式有一个前提假定:认为存在一个客观的真相或者真理。我们去认知它,就是努力地去理解这个真相,再把它表达出来,只要不断向前推进,就可以越来越接近这个真相,最终完全认识和掌握真相。
但尼采的视角主义和这些完全不同,视角主义认为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客观真相,我们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待同一件事,就能得到不同的真相。
那还存在客观性吗?比方说夏天热冬天冷。尼采会说,根据视角主义的观点,这种“客观性”不过是一种合理的错觉。因为人们在这些问题上具有共同的视角,得出了一致的解释,才造成了这种错觉。其实客观事实也会变,它会随着“共同视角”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对月食这件事,过去的共同视角是一种神话的视角。而现在,我们共享的是一种天文学的视角。
在很多问题上人们都没有一个共同的视角,人与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深,甚至出现整个社会的意见分裂,所谓的“后真相”时代。
那在这个后真相的时代,难道社会注定只能陷入无休止的分裂和争执吗?并不是。了解了视角主义,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去跟别人划清界限,而是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我们越是运用更多的眼睛、不同的眼睛去观察同一个东西,我们对这个东西的“概念”就越“完整”。我们也能越“客观”。
如果说尼采的反叛思想颠覆了对上帝的信仰,那么弗洛伊德的思想则是颠覆了对于“人的理性”的理解。
佛洛依德发现人类心理结构中存在一个黑暗地带,叫作“无意识”,我们无法在意识中觉察到这个区域。他认为潜藏在无意识中的欲望本能往往比表层意识中的理性思考更有力量。
佛洛依德认为,理性的自我无法完全控制非理性的欲望,只能不断地去应对这些欲望。它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失败的时候人就陷入了精神疾病状态。
在科学界,对于精神分析学说,主流观点是明确否定的。因为佛洛依德的研究过程并不符合科学规范。
在思想学界,佛洛依德的学说作为一种文化理论,流传了下来。从此,对于人的理解的核心不再是理性,而是欲望,至少也是欲望与理性的不断冲突。无论他的学说是否符合科学规范,他都永久的改变了我们理解人性的方式。
在萨特的存在主义学说中,最重要的两点:自由选择,积极行动。不过这两个信念的起点却是“虚无”。
萨特认为,我们的意识就像一个空荡荡的容器,需要被填充之后才能成为什么。人并没有什么预定的本质,人的存在原本就是虚无,它的本质是“有待形成的”的。简单地说,如果人的存在就是意识,而意识本身是虚无,那么人的存在就是虚无,这就得出了“存在就是虚无”这个命题。
而我们又是厌恶虚无的,所以我们总是需要去填满自己的虚无,去获得某种本质。最常见的就是模仿,集邮、买包、游戏 ... 但这只是局部地、暂时地满足了对确定性的渴求,根本上的虚无是无法改变的。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填满自己的虚无。就是我们的“存在结构会溢出(我们)所占有的对象”。没有得到的时候当然不满足,得到之后又会产生新的不满足。
但反过来,正是因为存在没有预先的本质,所以我们才能够自由地行动。我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也就说明我们没有被角色所束缚,我们也就可以扮演任何角色!
可是自由的命运不是轻轻松松的好事,它还有非常严酷的一面。第一,自由选择是很沉重的负担;第二,“他人就是地狱”。
自由选择为什么会成为负担呢?因为,选择必定会带来后果。后果谁来承担?当然是自己。
人总是要维护自己的主体性,所以人与人之间一定会为了争夺主体性而斗争。每个人在和他人相处的时候,都想把他人变成客体,以此来维护自己的主体性和自由。在萨特看来,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这样,总是在为了争夺主体性而斗争,即使是在爱情当中也不例外。所以说“他人即地狱”。
萨特的存在主义继承了尼采的思想传统,强调人只能自己创造自己,在自由的选择中不断塑造自己,并且承担选择的责任。他和尼采一样,否认普遍客观的价值判断标准,但是他似乎放弃了尼采的超人学说,强调人只能孤独地面对自己的选择。
萨特向我们展现了每个人都要面临的精神困境,但同时也告诉我们:我们永远都可以做出改变。用什么去改变?行动。存在主义是绝望的哲学,也是希望的哲学,但最重要的是,它是行动的哲学!
本文作者:青波
本文链接:
版权声明:本博客所有文章除特别声明外,均采用 BY-NC-SA 许可协议。转载请注明出处!